燙飯的食材沒有一定之規。完全取決于頭天家里剩了什么菜,入鍋炒出香氣加水,大沸后倒入米飯,待不見多余湯汁即可出鍋。水多少是關鍵,水多成粥了,水少不足以讓令米飯飽滿。水量亦要考量剩米飯的軟硬程度,切忌做的米粒不成型,入口跟吃漿糊似的。
燴餅與湯飯其實是一路,不過是把米飯換成了烙餅。同樣燴餅入口不能發粘。
剩菜剩飯不能拿出來招待客人?但是放學回家,餓得五脊六獸的我只要跟老爸一說,但凡家里有剩菜剩飯,不出十分鐘,一碗熱氣騰騰的燙飯就會擺在面前,不就是你最得意的那一口嗎?
燙飯和“親姐妹”泡飯還是有雅俗之別的。都知道林黛玉用茶泡飯,那不是她發明的,《古食珍選錄》里曾記載,董小宛“精于烹飪,對于甘肥之物質無一所好,每次吃飯,均以一小壺茶,溫淘飯”。這雅俗界限就在不占煙火氣。上海家庭早餐吃的泡飯也是拿開水將剩米飯泡了,并不上火,其形更類似簡易的粥,就這各種小咸菜吃。就是圖個省事。
沒有剩菜剩飯咋辦?還有炒面。此炒面非彼炒面,不是炒面條而是字面意思:炒面粉。朝鮮戰爭我志愿軍一把炒面一把雪,吃的就是這個。
這炒面的制作就更簡單了,鐵鍋燒熱,不放油直接下面粉,改小火用鏟子反復翻炒,面粉逐漸由白而黃,出了香氣,即可出鍋。炒面沖入開水再加糖拌勻成糊狀,即食。淀粉加熱成麥芽糖,但是還有個中間環節,就是糊精,炒面就是將面粉炒到大部分轉化為糊精的狀態,用開水一沖會有一種特別的香氣。西安有牛油炒面,北京油炒面,都是這炒面的升級版。北京油炒面里也會放青紅絲及各種干果料。油炒面這個油是何時加入的我還沒想清楚。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吃食最適合作為長途跋涉的干糧,應該是人類發明地最早的即食食品吧。
最后要說說我家的炒饅頭,實數我家的絕學,從未見在飯館里有賣。制作方法如下:
按一人一個饅頭的標準,將饅頭切丁,然后依然按一人一個的標準將雞蛋打散,將饅頭丁放入盛有蛋液的大碗充分攪拌均勻,然后撒上蔥花和少許鹽;寬油大火入鍋,油溫大約在180度左右,盡量讓饅頭丁都能接觸到油,不急于翻炒,待這饅頭丁一面煎成焦黃后,掂鍋煎另一面,調小火,此時將提前準備的蒜末、生抽、少許糖、少許味精、少許香油、放入一個小碗里,生抽的多少取決于口重口輕,糖與生抽的比例約1:4,此時將調好的汁倒入鍋中大火翻炒數秒出鍋。在咸鮮的基調下,饅頭丁焦與糯相間的口感混合著蒜與香油在大火激發出的香氣,滿口……沒錯,全是碳水!
如果不裹雞蛋,同樣的做法還可以炒窩頭。我理解饅頭要裹雞蛋,是因為油大的話,成炸饅頭丁了。饅頭太吃油了,而窩頭則不。
如果炒饅頭太費事,還可以炸饅頭片,裹上雞蛋液下鍋,炸制金黃。出鍋沾白糖吃。
就這?還美食?減肥人士眼里和垃圾也差不多了吧??晌倚r候一家多少花生油是有數的,當年用“副食本”的時光,一人30天定量半斤油,一年才3公斤植物油。不夠吃怎么辦?買肥肉自己煉大油啊。于是有了豬油拌飯,油渣餅等等——美味啊。按照今年相關部門的統計,全國最能吃油的黑龍江省是人均一年16.1公斤,最少的省份云南5.8公斤,北京倒數第二7.4公斤,是當年攝入量的兩倍。如今的人,怕是品嘗不出當年的滋味了。
寫了這么多“上不了席面”的食物,不是說要“憶苦思甜”,是想留下一段歷史。如果說大餐是我們生活的“面子”,這些吃食就是我們生活的“里子”。它就像穿舊了的純棉內衣,斷然是不能穿著它見客的,但那份包容、熨貼、隨意,只有自己能懂。至少,也是物盡其用,不肯浪費的創造,從一個側面反應了老百姓的生活智慧。
千禧后出生的孩子們,依托便利的商業物流,從小就嘗遍了全球的美食。在他們眼中,這些“古早”食物,或許根本稱不上“美味”,這些記憶注定要在時間中消逝。希望這篇文章可以留住那些注定要消失的美味。
(如果讀者知道還有哪些我不曾提到的“上不了席面的私家美味”,可以留言告訴我)
【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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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不是說多大席面,就是能招待客人的家宴吧。
那些菜不都挺好的
私房菜的概念是什么
這個席面是指多大的席面
私房菜為啥上不了臺面